《失竊的孩子》不屬於自己的人生

書名：失竊的孩子 The Stolen Child 作者：凱斯．唐納修 Keith Donohue 譯者：朋萱、朱孟勳 出版：遠流 Come away, O human child! To the waters and the wild With a faery, hand in hand, For the world’s more full of weeping than you can understand.1葉慈 W. B. Yeats的詩，寫於1986，欣賞全詩請點此，聆聽Loreena McKennitt譜曲演唱請點此 失蹤的孩子再度尋回時，你能否確定他就是你的孩子？

你幼時是否曾走失？或者身邊有小孩曾經走失？
找回他們時我們會鬆一口氣，但你有無懷疑過那真的是你在找的小孩嗎？

書中主角是一種叫做大哥布林(Hobgoblin)的妖精，他們會把人類小孩跟自己調換，被帶走的小孩經由儀式成為妖精的一份子，代替他人類身份的妖精則稱為「調換兒(changeling)」。我小時候就有聽過這種外國的傳說──惡魔或妖精會把自己的小孩跟人類調換，但我總以為那是父母不滿意孩子的說詞。

其實世界各地都有類似的傳說，除了日本有「神隱」的說法之外，臺灣也有「魔神仔」的傳說。日本的「神隱」是指失蹤一段時間（幾日更或幾年）後，無端回來，像小野不由美的《魔性之子》²十二國記系列作品的前傳，描寫高里要「神隱」後再度回到家中的故事。便有此題材。至於臺灣的「魔神仔」外貌矮小（與大哥布林不謀而合？），會將小孩帶至山林中，並讓他們吃牛糞，待大人發現時，小孩卻喪失這段時間的記憶，還可能以為吃的是雞腿之類的美食。原則上小孩都能找回來，只是都沒有期間的記憶。

《失竊的孩子》一書採兩人回憶錄的方式交錯而行，一為取代亨利．戴(Henry Day)的妖精，一為變成大哥布林的A一袋（Aniday，即真正的亨利．戴）。此書沒有錯綜複雜的劇情，也沒有要時時注意的伏筆，是一個平舖直述，但引人注意的故事。除去一段「野外房事」以及中後方偶然出現的慾火之詞³其實不用註解啦，只是女方不是妖精有點可惜，不然引用《紅樓夢》的「妖精打架」一詞也頗有趣的。，這本書適合所有年齡閱讀。

本書開頭便說「只有那些小小年紀便對人生充滿疑惑，或對世間苦難格外敏感的稀有靈魂，才是我們綁架的對象」，整個故事也不斷表示他們只綁「不快樂」的小孩，所以閱讀過程我不斷想像要怎麼教育我的小孩，要如何讓他們過得開心、與同學相處甚歡，但卻又能保有一顆敏感的心，而這也是當下相當困難、重要的問題。現今的小孩，似乎以不解社會與過度憂鬱兩者為主，想我以前還頗憂鬱陰沉的，幸好是國中時開始，所以不用擔心被抓走。可是那些幼時未有所感觸的人，似乎也有點可惜，畢竟人生真的是充滿了疑惑與挑戰，沒有思索過人生的意義，總像少了什麼。

被調換的小孩不會記得原本的名字，因為「失去名字，是遺忘的開始」，要適應新生活，便要拋棄過往。而大哥布林這個小團體如一家人般的團結，幫助每位新夥伴適應，也幫助每一位即將重返人間的大哥布林調查要下手的小孩。這是一個和諧又溫馨的大家庭，在森林裡無憂無慮的過活，不用做作業，也不用學些不會用到的三角函數，倒是能學會辨認有毒蕈類以及謀生技巧。每當日子開始無趣時，還可以幫另一位大哥布林調查準備調換的小孩。

調查小孩是個很有意思的遊戲，因為我們除了要摸清楚對方家中情形外，還要知道他的所有特徵、習慣以及過往記憶。幫他寫傳記的過程，就像聯邦調查局的間諜一樣，除了在一旁觀察紀錄外，還要潛入家中偷點東西調查（不小心就融入書中角色）。

不過在森林中漫長等待一百年後，這群妖精小孩是否能適應人類的世界呢？那裡沒有人幫助他們適應，打著關懷名號的政府機關也總是剛好沒有關照到你，「調換兒」無法跟上時代洪流的衝擊，神話與傳說住定要褪色為一則故事。當人們為了生活越發忙碌時，逐漸淡忘故事內容，也沒有時間傳承，只剩下遺忘。

書中兩位主角許多方面正好屬於對比，可以巧妙吸引不同的讀者，例如不成熟的地方就不同，但他們卻相當好運都能有成熟的伴侶以及夥伴。亨利．戴有默默付出的妻子，以及一同玩音樂的老朋友；A一袋有勇敢懂事的暗戀對象，以及不時給予幫助的同伴。雖然主角都是男性，但少了那些女性配角，只怕這個故事無法順利發展，亨利．戴的人生也將晦暗。例如母親，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，卻容易被忽略，因為她的一舉一動都是每個母親應該做的──愛孩子，包容他們。

亨利．戴雖然對人類的新生活感到雀躍，但卻要重新學習建立人際關係，隨著年齡的增長，也逐漸害怕當時的妖精同伴調換他身邊的小孩，更要憂心社會壓力，搞得自己不快樂，浪費美好的人生。至於A一袋則是個七歲兒童，自被調包後從未與人類相處過，即便活了三十年，終日相處的終究是森林裡的「野孩子」，不需要學習其他東西卻仍能好好地活著，即便只是活著。書中可見他以單純的角度描寫「黑暗的一角，貝卡爬到一個女孩身上，女孩痛苦地呻吟著」之類……純真的言語。不論哪一邊都不完美，再怎麼換總是處在充滿煩惱的塵世，只是煩惱有所不同。

此書並不著重奇幻的部份，而是在人物互動與感情下了功夫。大體可說是個「愛與冒險的故事」（當然不只），但它揉合了傳說、神話，以及絕妙的角色切換，諒解與懷恨在其中交錯，讓我驚嘆看似平凡的人生，背後竟有那麼多故事。每位角色讀來個性鮮明，可以感覺每個出現的人名都有段故事，我想一個成功的小說便是如此，不只主角是活的，每段文句與每位配角都散發生命力，但讀來卻不複雜。

這本書或許無法對某些人掀起滔天巨浪，卻可以小口啜飲，不過對於樸實流暢的文筆只怕會一飲而盡吧。要是你碰巧喜歡閱讀或者聆聽古典音樂，本書某些片段會令你愛不釋手⁴兩位主角剛好各執一方，而我碰巧也喜歡閱讀跟聽音樂，但卻不似兩位強烈。話說我還把Arnold … Continue reading。如果你問我最近有什麼好書，我會推薦這本。